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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104章 敲門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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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104章 敲門磚

得知大戰結束了, 彌景從軍營裏走出來,他婉拒了衛兵要給他牽馬的提議, 從鎮北軍駐紮的地方走到盛樂北門,一共有五裏多、將近六裏的路程,彌景安靜且堅定的徒步前往,而走出一裏多地以後,地上就遍地都是死屍了。

有鮮卑人,也有鎮北軍,還有鎮北軍始終都看不上的援軍, 彌景將念珠擱在身前,一邊念念有詞,一邊保持著勻速的步子往前走。

大約一刻鐘之後, 彌景到地方了,不遠處就是巍峨的盛樂北門, 而這裏的戰況比任何一個地方都慘烈,彌景幾乎能看到這些鮮卑人是如何絕望又頑固的保護著他們的城池。

雖說道不同不相為謀, 但戰士總是值得尊敬的。

這一幕觸動了彌景心中的某些記憶,死在這裏的人,或許就是九年前屠殺遵善寺中僧侶和百姓的元兇,他們殺光了遵善寺裏的所有人,然後又沖到大街上, 再一次血洗整個長安,那些僥幸活下來的百姓、以為只要聽話就能勉強活著的百姓,最終還是成了鮮卑人洩憤的犧牲品。

彌景是應該痛恨這些人的, 但不知為什麽, 看著這些或匍匐在地, 或半睜著眼的屍首, 他一點感覺都沒有,既不會對他們的遭遇感到高興,也不會對他們的遭遇感到同情。

他能想到的就是兩個字,因果。

當年種下的因,如今嘗到了報應的果,但世間真有一分一厘都不差的報應嗎?一夜過去,十年前的因果已經被徹底終結,那新的因果,是不是又被種下了?

彌景發現自己又有些茫然了,八年前他因為茫然,選擇西走朝聖尋求一條正確的道路,而如今他覺得自己已經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了,怎麽還會變得茫然呢。

彌景擰了擰眉,然後邁出腳步,他本想直接入城的,但視野中有一個特別刺眼的亮光突然一閃而過,彌景扭頭,發現是坐在地上的大王。

彌景:“……”

此處就是人間煉獄的最佳詮釋,而屈雲滅居然在這屍山血海裏找出了一片幹凈的地方,他和蕭融並排坐在一塊大石頭上,兩人正在低聲說話。

彌景有點好奇,他便朝那邊走了過去,但沒走出幾步,他突然就僵在原地了,因為他居然看見,屈雲滅握著蕭融的手。

彌景:“…………”收斂一點吧。

求求你們了……*

蕭融也不想在這裏挨凍,但是城外的大軍被清理幹凈了,城裏還沒有,盛樂也是個很大的地方,不知道哪裏就藏著鮮卑的小股部隊,萬一蕭融剛進去,那些人就沖出來決定跟他們同歸於盡了,屈雲滅不在乎他們自己找死,但如果他們傷到了蕭融,屈雲滅覺得他可能就做不到毫發無傷的回去了。……

所以等著簡嶠等人回信的時候,他們倆就坐在這,一夜沒睡,精神又一直都高度緊張著,蕭融此時連睜眼的力氣都快沒有了,他耷拉著眼皮,問屈雲滅接下來的打算:“那些戰俘,大王打算如何處置?”

屈雲滅捏了捏蕭融的手指,他不理解為什麽一個男人的手指會這麽細,而蕭融瞬間擰眉,嗖的一下就要把自己的手收回來。

屈雲滅條件反射的抓緊他,然後蕭融就發出一聲慘叫:“疼!”

屈雲滅:“……”

他趕緊心虛的幫蕭融揉了揉,在蕭融滿臉怨氣的情況下,他也不敢道歉,只能迅速的改變話題:“戰俘……戰俘當然是殺了!”

蕭融緩緩一眨眼,然後就對著屈雲滅開炮:“兩萬人,都殺了?!那城裏的鮮卑人你打算怎麽辦,也殺了?!”

屈雲滅:“平民百姓和將士不同。”

蕭融:“你收走這些戰俘的武器之後,他們跟平民百姓也沒多少區別了!不行,說什麽我都不會讓你殺了他們,坑殺戰俘那是什麽年代才會發生的事,既然大王不打算對整個鮮卑都趕盡殺絕,那同樣也不能如此粗暴的對待這些俘虜,不過兩萬人的確是多了些……就是平城也不需要那麽多的戰俘。”

屈雲滅:“所以我才說都殺了,鮮卑人數太多,留著這兩萬人,萬一有逃走的鮮卑高官,這兩萬人很可能就為他所用了,哪怕沒有鮮卑高官,你以為柔然、高車、庫莫奚就沒有想法麽?等他們聯合起來了,誰知道會不會又是另一個鮮卑。”

蕭融扭頭,望著屈雲滅一本正經的模樣,他忍不住笑道:“說得還挺有道理。”

屈雲滅:“本王說得一向有道理。”

蕭融再次輕笑,然後卻搖了搖頭:“即使如此,也要留著這兩萬人的性命,不止是為了大王的名聲,更是為了留一條底線。如今我還不清楚鮮卑究竟有多少人,但從他們的兵力來看,大約是不到一百萬人,純靠武力鎮壓的話,這一百萬人早晚會生事,不是我們漸漸殺光他們,就是他們反過來壓制我們,留下戰俘的命,這也是傳給其他鮮卑人的信號,投降便不殺,縱使兩國之間有深仇大恨,也不會波及到平民與戰俘的身上。”

鮮卑的大城一共就三個,盛樂、朔方、西海,其中前兩個集中了整個鮮卑將近百分之七十的人口,西海占了百分之十,剩下的就全都零零散散生活在草原和大漠上,用南雍的話說,那些人還過著靠天吃飯、茹毛飲血的生活。

如果從地圖上看,這三個城池是有共通點的,盛樂和朔方都在黃河附近,而西海靠著居延澤,還有一條弱水流經此地。沒辦法,游牧民族也是需要水源的,沒水的地方就是鮮卑人自己都懶得去管理,蕭融甚至都懷疑那些零散生活的鮮卑人,對慕容部有沒有像盛樂居民一樣的強烈歸屬感。

打下盛樂,處理好這裏的事情以後,屈雲滅就該去隔壁的朔方轉一轉了,連朔方都打下來,那就要往沙漠進發,沿長城走,經張掖到酒泉,然後北上跟著弱水流淌的方向,等看到一大片湖泊的時候,他們就到了最後一站,西海。

至於那些零散的……咳,鮮卑人都不管,那蕭融也不想管。於此時的人們而言,沙漠就是一片死地,毫無利用的價值,就算蕭融知道裏面有礦藏,他也不可能去挖掘,那麽惡劣的條件下,投入和收獲完全不成正比,而且讓人長期駐紮在沙漠裏,那真就等於是徹底流放了。……

草原的礦藏則可以好好利用一下,尤其是那些銅鐵富礦,但礦早晚都有挖完的一天,蕭融也不想讓草原上的人們全都變成礦工,總有人做不了這種活。

對於那些做不了的嘛,嘿嘿,可以去做他們的老本行啊。

牛羊馬,這三樣東西是亙古流傳的消耗品,屈雲滅是將軍,哪怕他稱帝了他也還是一個大將軍,旁的朝代可能會讓將士們解甲歸田,對於馬匹的需求不那麽大了,但在屈雲滅這裏,這種情況永遠都不會發生的,他會一如既往的重視軍隊的培養,那也意味著他們需要很多很多馬。

牛更不用說了,如今因為是亂世,沒有不讓宰殺牛的規矩,但小農經濟做基礎的社會,一旦平和下來,這條規矩肯定要重新現世,蕭融真心不希望走到那個地步,因為他覺得牛肉好好吃。……

所以大力推行養牛,這是必須的,蕭融甚至為了這個,打算修一條官道出來,就叫耕牛道,體力好十分健壯的,送去做耕牛,慘遭淘汰的,那就等著上餐桌吧。

然而畜牧業不是那麽容易發展的,裏面有許多的彎彎繞繞,同時還有許多的伴生行業出現,比如獸醫,比如牧草的種植,比如衛生防疫,一旦在游牧民族當中引進了種植業,讓這群習慣了放牧的人嘗到種植餵養的甜頭,那新的問題又會出現,草原上也要出現地主了,而地主手裏的地變得特別多的時候,他就成了那一片土地上實際的王。

所以這些問題都要提前解決,蕭融朝著屈雲滅巴拉巴拉,把後者說的神情僵硬,他不明白,一開始不是說殺不殺戰俘的問題麽,怎麽就變成引進牛種的問題了,而且蕭融說要去哪引進?比利其卡?這名字聽著可真怪。

在蕭融的滔滔不絕中,他的右手已經便暖和了,屈雲滅默默松開他,然後朝他招了招。

蕭融把自己的左手遞過去,同時繼續講述他心中的肉牛、奶牛、耕牛一體化大業。……

彌景站在他們後面聽了半天,老實說後面那些他也沒聽懂,他已經算是去過很多地方了,但蕭融一張嘴,他就會有種自己還是少見多怪的羞愧感。

默了默,彌景轉身離開,但這回他不迷茫了,他甚至是輕輕笑著的。

管他什麽草原人還是中原人,只要到了蕭融的治下,那就全都是打工人,蕭融天生有一種對什麽都不滿意的態度,旁人覺得這樣的生活已經很好了,而蕭融覺得這群人全都生活在豬窩當中。

他看不到仇恨,只看得到貧乏的環境,在蕭融眼中,每個人都應當忙碌又充實的活著,累得要死,但卻活得更滋潤了。……

而這不是彌景所擅長的,他籌備了許多東西,然後才踏上重返中原之旅,可那時候他怎麽想得到,他還沒正式的大展拳腳,就被一個不速之客偷偷攔截在了安定城外,他不講道理、還滿嘴謊話,被他盯上以後,彌景就沒有了選擇的餘地。

但不得不說,他開始有點享受這些不速之客的闖入了,讓他這一潭死水的人生,突然就變得好鮮活。

彌景往前走了兩步,而對面,虞紹燮突然快步走來,他看見彌景,朝他點了點頭,然後繼續四下尋找蕭融的身影。

看見蕭融,虞紹燮當時就要喊他,而且步伐再次加快,但下一秒,虞紹燮楞了一下,因為彌景擋在了他面前,通常來說佛子不會離他這麽近,他把後面的蕭融都擋住了。

彌景朝他微笑:“虞公子,盛樂城內情況如何?”

虞紹燮:“……”

他表情怪怪的,因為他們倆很少有單獨的交流,就是他們共同商議什麽事,也都是他們先告訴蕭融,然後蕭融再把對方的意思傳達回來。

眨眨眼,虞紹燮不甚確定的說:“已經安定許多了?”

彌景露出一個欣慰的笑:“真是太好了,我打算入城,同那些頑固的敵軍交流一番,看看能不能讓他們回心轉意,虞公子能幫我帶路嗎?”

虞紹燮:“……行。”

他本來找蕭融也沒什麽大事,就是問他冷不冷,冷的話讓人送些暖粉過來,既然佛子有求,那他先幫佛子好了。

說完,他倆一起離開了,虞紹燮沒看見屈雲滅握著蕭融的手,也沒看見蕭融說累了,還有點煩,於是收回自己的手,轉了半個身子,用脊背微微靠著屈雲滅。*

鎮北軍忙活著,而鎮北王光明正大的偷懶,鮮卑人著實無法理解這是什麽行為,難道鎮北王不關心這一戰獲得了什麽戰利品嗎?他們這些鮮卑慕容部的貴族,都不值得鎮北王親自過來看看嗎?

從憤怒到害怕,再從害怕到折磨,有些人甚至希望周圍的將士能給他一個痛快,天亮了,陽光都灑進來了,還要等多久啊!!!……

主城總算是清理完畢,皇宮也被排查了好幾遍,終於能確定這裏的安全了,簡嶠得知以後,立刻親自去請屈雲滅和蕭融,原百福看了他一眼,然後又看向這一屋子的鮮卑貴族。

在過去,他們都是動動腳就能讓鮮卑和中原抖一抖的人物,如今他們和大街上的平民也沒什麽兩樣,再色厲內荏,原百福也知道,實際上他們很害怕。

公孫元推門進來,對著地面罵了一聲:“雜種!”

原百福問他:“出什麽事了?”

公孫元:“慕容皇帝跑了!我和王新用裏裏外外的找了好幾遍,最後從那個什麽什麽殿裏找到一個暗道,暗道通往城外,人早就跑了!”

一聽這個,原百福居然有點高興,因為這陣子屈雲滅一直在強調不要對慕容岦動手,他留著他有用,這回慕容岦不見了,屈雲滅一定很生氣。

他沒有展現出任何的情緒,只是出聲安撫公孫元:“他們跑不遠,王新用呢?他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。”

公孫元無語的看向他:“王新用哪還敢回來,大王留他鎮守皇宮,結果慕容家的小子跑了,他是主責啊,他非要親自去追,這時候估計都已經跑出去二十多裏了。”

原百福:“……”

事實證明,王新用跑的很正確,因為屈雲滅進城以後第一件事就是問鮮卑皇帝關在哪,得知慕容岦昨夜就已經不見了,他簡直出離憤怒。

“昨夜就不見了?!昨夜什麽時候不見的!”

公孫元暗道一聲倒黴,他為什麽要跟著王新用一起追查,他就該跟原百福一樣,留在這看管犯人。

但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,他只能低眉順眼的回答:“卑職不知……”

屈雲滅:“你幹什麽吃的!!!查了這麽半天,連這個都不知道!”

公孫元覺得委屈,這關他什麽事,昨晚上他一直都在城外殺敵啊,那皇帝是晚上跑的,而他進城的時候已經是白日了!

公孫元為自己辯解,但屈雲滅此時格外的生氣,他根本不想聽公孫元的解釋,他張口又要斥責公孫元,而這個時候,一旁安靜的蕭融突然撕心裂肺的咳嗽起來。

屈雲滅瞬間扭頭,他兩步就走到蕭融身邊,緊張的問他:“怎麽突然咳嗽,你是不是著涼了?”

蕭融後退幾步,離公孫元越來越遠,直到靠上了墻,他才柔弱的點點頭:“應該是。”

屈雲滅的表情更緊張了,他當機立斷:“找個地方,先讓你休息休息,然後我再找人,把羅烏請過來。”

蕭融:“……”

你羅烏正忙著救死扶傷呢,把她在這關鍵的時刻請過來,那我可就罪過了。

蕭融繼續柔弱的擺手,“不用不用,我還撐得住,大王你繼續罵公孫將軍吧,我聽完再走。”

屈雲滅:“…………”

他幽幽的瞥著蕭融,片刻之後,屈雲滅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公孫元:“算了,我知不是你的錯,只是慕容岦這個懦夫,跑得也太快了些!不行,我要去追他,絕不能讓他從鎮北軍手中逃脫!”

沒想到大王這麽快就放過他了,公孫元一骨碌從地上站起來,他對屈雲滅抱拳:“卑職願與大王一同前往!”

屈雲滅:“……”

就你?每回獨自行軍超過五十裏,就得迷路一回的你?

屈雲滅都擔心到了半路上,他還得回去找跟丟的公孫元。

屈雲滅表示敬謝不敏,他看都不看公孫元,而是對後面的原百福招手:“原百福,你跟我一起去。”

原百福應了一聲,接著這兩人就要往外走,但這時候,簡嶠突然跑了回來:“大王!慕容岦現身了!”

屈雲滅足足反應了一秒,然後才一臉驚喜的反問:“他居然回來找死了??”

簡嶠:“……”

額了一聲,簡嶠連忙補充道:“他不是自願回來的,他是被慕容磈,就是鮮卑大將軍押回來的,慕容磈綁了他,還威脅說,一定要見大王一面,不然他就殺了慕容岦。”

蕭融從後面露出一個腦袋來,他嗤笑道:“真是新鮮啊,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,敗軍之將挾持他們自己的皇帝,用來威脅打了勝仗的大王,他是輸了以後徹底失心瘋了嗎?鮮卑皇帝正好是個麻煩,要是他能幫咱們殺了慕容岦,那還省事了呢,你這麽告訴他,大王不見他,讓他想殺就殺!”

簡嶠去看屈雲滅的意思,而屈雲滅低吼一聲:“不行!”

蕭融:“……”

他詫異的看向屈雲滅,這還是屈雲滅頭一次這麽明確的跟他唱反調。

而屈雲滅沒看他,他已經往下走了:“慕容磈在哪?帶我去見他!”

簡嶠楞了楞,連忙跟上他,蕭融站在門邊,一時之間都無法確定自己該做什麽反應,公孫元撓撓頭,還是跟著屈雲滅一起出去了,拜家裏一堆女人所賜,他十分清楚一點,如果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,那就什麽都別說。這對女人是管用的,估計對士人也管用。……

等他們都走了,蕭融抿了抿唇,而這時候,他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個聲音。

原百福望著他,關切的問他:“蕭先生,您還好嗎?”

蕭融:“……”*

外面,慕容磈單手執刀,另一只手抓著兩股戰戰的慕容岦,他面前全都是全副武裝的鎮北軍,只要屈雲滅不在乎慕容岦的死活,那他就該交代在這了。

但偏偏是這麽離譜的一個人質,居然真拿捏住了鎮北王,屈雲滅到來以後,他近距離看著慕容磈,然後咬牙切齒的開口:“把他們帶進去!”……

慕容磈沒有反抗,他帶著慕容岦一起進去了,除了簡嶠、公孫元,還有屈雲滅的親兵之外,剩餘的人都沒有跟進來。

而到了裏面,屈雲滅沒有要求慕容磈放開慕容岦,他陰沈的望著慕容磈:“你想做什麽?”

慕容磈:“我想活。”

屈雲滅:“你怎麽知道把你們的皇帝帶來,我就會讓你活。”

慕容磈:“我不知道,皇帝是讓我見到你的敲門磚,既然你真的願意為了這個懦夫見我,那我就猜對了。”

屈雲滅沒說話,他只是瞇著眼睛看慕容磈。

而後者這時候突然推開慕容岦,慕容岦摔倒在地,他又疼又難過,同時,讓他震驚的事情發生了。

慕容磈居然朝屈雲滅跪下了。

他深吸一口氣,對屈雲滅說道:“鮮卑已經不存在了,我沒有地方可去,鎮北王,我願意向你投誠,慕容岦就是我送給你的第一個投名狀!”

慕容岦不可置信的看著他,即使從他把刀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時候,他就知道慕容磈不是什麽好人了,可他沒有想到慕容磈要背叛鮮卑!

不是背叛他一個人,而是背叛鮮卑啊!

屈雲滅沒關註慕容岦,他只問慕容磈:“第一個投名狀,那第二個是什麽?”

這時候慕容磈擡起頭,對屈雲滅咧嘴一笑:“就是你想要的那個東西。”

後面的簡嶠和公孫元互相看看,滿臉茫然。

蕭融正在不高興的往外走,他要找個地方睡覺去,接下來的事他都不管了,屈雲滅居然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對他說不行,這真是太過分了,一點都不顧及他的面子!討厭,有什麽事不能私底下說嗎!

一腳踹開地上的石子,正要往前再邁一步,蕭融突然感到熟悉的暈眩。

他趕緊站直身體,閉上眼,慢慢把那陣感覺熬過去,然後他才緩緩回頭。

望著眼前大片的宮室,蕭融擼起袖子,氣勢洶洶的又跑回去了。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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